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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第八章

当多露听到玻璃破碎的声音在前方不远处响起时一股不好的预感从心头升起,她立时加快了步伐。

这是一间立于巷尾的老旧小屋,在高楼林立的大都市里显得格格不入。这里就是她此行的目的地。

果然是这样吗,破碎的窗户昭示这里刚刚发生的事故。

多露敲了敲门“幸德老师,是我,我进来了。”

没有任何回应,她推门而入。略显邋遢的男人蹲在窗边,在他面前的地上是被摔坏的花盆,长着一朵雪

白色花蕾的植物倒在那里,在不远处地上用魔法制成的石块逐渐化为了一小撮沙土。

多露很快就捋清了事情的经过,在石块被丢进来时原本放在窗台上的花盆被打中,而幸德看到重要的花

朵被摔坏才会这般失神。

幸德站立起来,他愤慨的说“一定又是那些熊孩子,明明年纪小不懂事,还没有教养,自以为是...”

他正在这边咒骂着,多露来到花盆前把手放在摔坏的花朵上,治愈魔法的作用让它马上恢复了生机。看

到这一幕的幸德欣喜若狂“太好了,你真的帮了我大忙了。”

“也没什么了,我也是刚刚才学会这招的。”多露微笑道。

幸德找来盒子代替花盆,将植物放了进去,他解释道“这叫昙花,很珍贵的,在它成熟时提取到的花粉

能发挥重要的作用,再过几天它就能开放了。”

他越说越是兴奋,多露见此便起身告辞了。

幸德是无魔力者。不同于人类只有少数人能够使用魔法的情况在魔界无魔力者是非常罕见的,甚至一辈

子都见不到一个无魔力者也是再在正常不过的事情。在魔界高度发达的魔法技术之下,无魔力者甚至可以

被视为一种先天性生理障碍疾病,将其称之为无魔力症才更合适。

幸德在魔界学院担任魔动机械课程的老师,多露是他的学生,她也觉得幸德异于常人。

人们经常称他做疯狂的科学家。正因为幸德唯一的业余活动宅在家里做一些不为人知的实验。

对于无法使用魔法的幸德而言进行魔动机械方面的研究也应该是尤为困难的,而且从未听说过他有能在

这方面提供帮助的助手,连一同参与其中的朋友也不曾有过,自始至终都是独自奋斗。

多露这样想到,即便如此他也能够坚持下来,必然是具有超高的毅力才说得通。

没有人知道他的研究方向是什么,或者说他并没有可以与之分享劳动成果的人。

幸德总是这样,他从不远把时间花在去经营自己的形象和人际关系上,仅仅是在课堂上与学生进行一定

程度的交谈,仿佛做那些无意义的交流会大幅减缓他的研究进度一样。

据说他曾经为了进入国立研究中心工作而付出了很多心血可是最后都以落选而告终了,尽管在年龄上他

已经算是被彻底淘汰了,现在看来或许对此他从未有过放弃的念头吧。

步入中年后通过自己的不懈努力来实现长久以来的夙愿,想来还是一段蛮励志的经历呢。

孤单一人的话肯定会很寂寞吧,多露时常这样想。

其实多露最早注意到幸德是因为他的授课方式与其他老师有着明显的差异,这或许是由于他无法使用魔

法从而看待魔法的角度,解析魔法时的思路独树一帜。大抵正因为这样他才会更难以交流吧。

左思右想之际多露来到了一座瞭望塔面前,这座塔可是魔都最古老的建筑了,在数百年前它曾作为这座

城市的标志性建筑而存在,也因此才被保留到了现在,即便如此在定期的魔法维护下它也丝毫看不出老旧

的痕迹。

多露没有选择连同着塔顶的传送阵,而是选择走楼梯上去。即便她还只是个十岁的小学生但凭借魔族的

体质近千级螺旋阶梯也没能让她感到疲惫,没过多久她就爬上了顶层,习习凉风之间,凭栏而望,城市的

大半尽收眼底。如果艾萨在这里的话她一定会发现这座城市正是她与法厦所卷入的幻质世界的原型。

不同于幻质世界如坟墓般的死寂,华灯初上时的一座座高楼大厦亮出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此时正值晚

高峰之际,大街上熙来攘往,车水马龙,十字街头之间如同地上天宫。

十年前的一天早上,婴儿被丢在孤儿院的门口,从此幼小的生命就以孤儿的身份在那里长大,当初那被

遗弃婴儿便是如今的多露。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被抛弃,襁褓中没有任何能够代表她身份的东西,连多露这个名字也是由孤儿院院

长为她所取的。换句话说多露的亲生父母没有为他们将来的相认留下任何的可能性。

多露从未因此而记恨过他们,她相信没有人是会愿意抛弃自己的孩子的,他们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在达到近未来文明水平的魔界福利机构是非常完善的。

在那之后多露的生活很幸福安逸,护工们对孩子的照顾无微不至,她也在那里结实了很多的朋友。亲情

的缺失并没有给她的成长带来什么负面影响。

多露的运气着实不怎么样,在错过了几次被领养的机会后,她已然到了该去上学的年龄,但这也算不上

多么不幸。以多露的情况,她会得到国家的补助资金,足以保障她步入社会之前她能够受到教育。就这样

多露开始了她的小学生生涯。

“多露啊,你可算回来了。”同桌的小胖子在看到多露回到教室后热情的迎了上去“你练成课的作业做

完了吗?快借我抄抄吧。十万火急啊。”他一边说一边用浮夸的动作比划着。

这种情况多露早已不是第一次见到了“你早干什么去了?”

“大家都知道你是最擅长练成魔法了,你一定不忍心看我受罚的对不对?”

“真拿你没办法。”多露最后还是把笔记递了过去“这是最后一次喽。”这句话她也不是第一次说了。

从宝宝好委屈变成宝宝很高兴只用了一句话的时间。

“太感谢你了,能和你做同学真是太好了。”他接过笔记后立即进入贤者模式伏案疾书。

这天中午放学后幸德找到了多露,他支支吾吾的说“上次不是让你去参观我的研究吗,没想到最后因为

的的原因不了了之了...不过现在我的发明已经完成了,是异世界,那是一个能够观测异世界的魔导器,

是史无前例的发明哦。不知道这次你愿不愿意去看看?”

摆在多露面前的是一个直径约有两米,高度达到她脖子处的圆盘形的结构复杂的仪器。

幸德滔滔不绝的讲解着它的构造和运行原理,当然以多露小学生级的认知完全听不懂他在讲些什么。

“现在我要启动他了。”幸德说着在圆盘上各种调试,最后他把手扶上了在圆盘上的水晶球。

随着嗡嗡嗡的迷之声音响起,圆盘开始晃动起来,随后幸德惊恐万状,他守护右手连着后退了几步一副

惊魂未定的样子。

“你看到什么了吗?”多露问道。

“邪神!”幸德仍然魂不附体“是邪神。它就要来了,我看到它了。它也看到我了。”

嗡嗡嗡...圆盘的晃动没有停止。

“会不会是别的什么东西?”

“不可能的。”幸德焦急的走来走去“快没时间的,要把这件事报告上去,要让大家尽快避难才行。”

幸德说完立刻向外飞奔而出。只剩下多露独自面对圆盘。

嗡嗡嗡嘣—在一阵剧烈的声响过后圆盘停止了震动,从上面的缝隙中冒出一股黑烟。

当天下午的魔动机械课上来了另一位老师“同学们,幸德老师临时有事,这节课由我来代理。”

他一定是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吧,多露不禁替幸德担心起来。

放学后放心不下的多露再次来到幸德的小屋去探望他。

“那帮无能的家伙!我把研究资料和数据全都上交之后,等了半天他们居然只用一句实验误差搪塞过去

。”房间里的家具都被幸德在暴怒之下摔得七零八落,而他现在仍然十分激动。

“总之先冷静下来再说。”

“怎么可能冷静的下来,再过不久邪神就会降临在这里,它会毁灭我们的世界,而我们根本无法与它对

抗。”幸德口沸目赤的吼道“到时候没有人能够幸免,就因为他们的不作为,那时所有人都会死去。”

多露一时无言以对。

“为什么他们就是不肯相信我呐?”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凑到多露近前“你是相信我的,对吗?”

她稍微犹豫了一下“我是信任老师的。”

“赶快逃走吧,趁现在还来得及,跑的越远越好。”他嘴角微微抽搐道“我也不会就此放弃的。”

多露知道自己已经劝不住他了。

一次偶然间多露听到了两个同学之间的谈话。

“你听说了吗?幸德老师最近在到处说什么就要世界末日了,让大家赶快逃呢。”

“我看他只是想出名吧。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他自己肯定早就跑了,也不去找个聪明的办法。”

“说的也是。”

从上次起多露就再也没见过幸德了,虽说也去拜访过几次,但每次他都不在家。

“幸德老师已经离职了。”新任的魔动机械课老师如此说道。那一天,经过调查多露才发现幸德被判以

散播恐怖言论罪而坐了牢。

如果当初自己能够坚持劝说而不是灰溜溜的走开的话或许这件事就不会发生了吧,多露愧疚的想。

“幸德啊,他已经死了,好像是在监狱里突发了什么急性病。”当多露去探望他时听到了这样的答复。

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多露呆呆的立在那里,这是她第一次经历死别,原本总是觉得死亡离自己很遥远,

所以毫无防备。她和幸德的关系到也算不上多么铁,但此时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始终萦绕在心里。

浑浑噩噩之间时光悄然而逝,熟悉而又平淡的日常似乎有什么地方变得不一样了。

夏季强烈日光穿过附魔的玻璃墙壁打在教室时已经自动调节成了宜人的亮度,的老师在讲台上不厌其烦

的讲解着重要的知识点,同学们也聚精会神的试图理解着复杂的方程。

在这平常的课堂上突然有三个身穿制服的人闯了进来,多露不知道他们是什么身份,只是跟在他们身后

的校长和原本还在讲课的教师都对他们毕恭毕敬的。

他们径直来到了多露面前,礼貌而客气的说道“请务必跟我们走一趟。”

“我们要去那?”

多露被带到了学院大厅的公共传送阵前,一个制服男选了其中一个在上面操作着什么。

“我们会带你去见魔王陛下的。”

魔界之王的召见!多露心里咯噔了一下,事态向着她想象不到的地方发展了。

魔界之王,魔界最高的统治者,对多露这样的小人物来说那是遥不可及的存在。

随着调试完成的传送阵的启动多露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她完全无法预料到自己会遭遇什么。

多露跟着三人在富丽堂皇的宫殿里穿行,他们来到了一处议事厅,一群魔界的高层聚集在这里辩论或争

吵着什么,他们每个人情绪都很激动然而当多露来到这里的时候他们仿佛很有默契的安静了下来,一齐注

视着她,甚至为她让出了一条道路。

这种诡异的氛围让多露很是不自在,她不知所措的呆立在那里。莫尼多桑看到她后缓缓走了上来,他淡

然的说“跟我来吧。”他带着她来到了另一个房间,在这里她见到了真正的魔界之王。

老者躺在床上,年迈的他已经不能用苍老来形容了,削瘦的身躯虚弱无力,皮肤像是被开水泡了无数遍

的茶叶一样,苍白的头发和胡须仿佛随时枯萎。在他的床边放着几台先进的医疗仪器链接着老者的身体,

它们都在发挥这作用。即便如此在多露到来之时,他浑浊的眼睛焕发出了神采。

“我记得你是幸德的学生吧。”老者的第一句话很是突兀,多露只得以点头回应。

“他关于世界末日的说法已经被证实了。”老者吃力的说道“因为他的研究才使得我们有机会提前防范

,他是个英雄!”

“我们在平行世界有了惊人的发现。”莫尼多桑接着说道“焚冥之主正在试图打开通往我们的世界的通

道,而且在大量焚冥之力的作用下空间的相通也只是时间问题。”

“我们通过对异世界的观测发现焚冥之主是绝对可以称得上邪神的,我们根本没有可以对抗它的能力,

一旦他来到了我们的空间,世界被毁灭便已是定局。而且以我们的技术手段也无法阻止它去链接空间。”

“与之对战和防御是无法实现的,眼下我们除了逃亡之外别无他法,而这个逃亡计划必须要有你的帮助

才行,非你不可。”莫尼多桑看着多露。

虽然事出突然,但多露还是努力保持冷静的去理解着“只要我能做到的话。”

“我们发现了能够往前抵御住焚冥之力的方法,那就是时间禁锢。但它的原材料非常稀缺,能保护的了

数十人就已经是极限了。我们用其铸造成了炽耀之柱并给它加入了另一个功能,那就是选出适格者将其单

一元素的亲和力强化到极致。”

老者用嘶哑的声音接着说道“我们的计划是让生命属性的被选中者来保存整个魔族的信息,然后用炽耀

之柱保护起来,等到焚冥之主受业影响而不得不离开这里的时候复活整个魔族!”

多露顿时感到一阵脊背发凉,要如何才能制定如此疯狂的计划?眼前之人自然不是疯子,那就是说魔界

所面临的危机已经严重到这样的地步了。

莫尼多桑细心的为她讲解道“如果是常规属性的话还好,可我们需要的生命属性对适格者的要求极高,

那绝对不是普通魔法师所能承受的住的,即使魔界有数十亿魔法师其出现的可能仍然微乎其微。对此我们

曾试图制造出一个人偶,让她来成为生命系魔选者。那是以最先进的技术耗费巨资练成的,但最终还是以

失败告终了,她并没有被炽耀之柱所承认。”

“正当我们绝望的时候,奇迹发生了,炽耀之柱选择了你。”老者看向多露的目光充满了欣喜“多露,

你将成为救世主!”

他声音颤抖的说道“我以魔界之王的身份再此特封你为魔界皇族的一员,从今以后你姓伊利斯贝尔,你

就是我魔界的公主。”

多露逐渐理清了情况,也认识到了自己被赋予重任的事实,她用稚嫩的声音坚定的说“我一定不会辜负

大家的期待,完成我的使命。”

看到这一幕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告别了魔王之后莫尼多桑将多露带到一处巨大的房间里,眼前的景象令她震惊不已,一百四十二条巨龙

毫无生气的到在这里。

在莫尼多桑的授意下多露用感知魔法探测到了它们的状况,灵魂被魔法所禁锢,虽然外表并没有什么变

化但每一条巨龙的体内都进行了可怖的改造,即便如此它们仍然都还存活着。

内脏几乎被挖空转而用魔法取代其作用,多出来的空间用血肉组合成了供人操作和居住的房间,肌肉和

骨骼上也被施加了各种各样的魔法,其中以大型的攻击魔法为最多。它们甚至可以被称之为活在的战舰!

“保证它们存活的状态下捕获和改造确实是挺麻烦的,不过这也没办法,毕竟要想用你的复活魔法把它

们送往未来的话就必须要再改造完成之前让它们活在才行。”莫尼多桑淡然的说道。

“为什么要这么做?”多露很快意识到一个问题,眼前的情况绝不是在短时间之内就能完成的“你们早

在幸德老师发现之前就已经察觉到焚冥之主了吧!”

“你说那个笨蛋啊。”莫尼多桑厌恶的说“明明已经好好警告过他了,却非要执迷不悟,给我添麻烦,

最后会落得这样的下场也不过是他咎由自取。”

多露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有件事需要提前告诉你,即便是被炽耀之柱所认可也远不足以把数十亿人口平安的送往未来,为了保

险起见我们会挑选出最六千有价值的人,让他们去往未来。”

“不是那样的。”多露立即反驳道“我明明是可以做到的,没有人会死,所有人都能够得救。”

“你说的没错,不过那太勉强了。他们都会因此失去使用魔法的能力,沦为无魔力者。”

“可是...”

“如果未来是一片荒芜的世界呢?失去了魔法,我们全体在饥饿中死去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或许...未来的是有其他人存在的...说不定他们会欢迎我们。”多露慌乱的辩驳着。

莫尼多桑忽然吃吃的笑着“我差点忘了,我们的救世主现在还只是个幼稚的小孩子呐。”

多露张了张嘴,握紧的双拳颤抖不已,她还想说些什么但不知该如何开口,见死不救什么的,只能毫无

道理的接受死亡什么的一定是错误的。

“十亿苍生又如何。以目前的形式来看,他们不过是我族存续的障碍。有害的事物自然就要排除掉。”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是不会答应的,见死不救这种事我绝对无法认同。”

“无所谓。本来就不需要你去做些什么,再生魔法是会强制启动的。”

看到多露仍是一副不甘心的样子莫尼多桑似笑非笑的说“或许把我们的救世主的灵魂移植到一个思维受

限的人偶身上说不定能让计划进行的更顺利。”

多露吓的面色如土,瞳孔顿时僵住了,舌头也无法动弹说不出话来。

“呀,被吓到了。我只不过是在开玩笑呐。”他拉开了嘴角见的距离,好像真的能感到愉悦一般“别想

太多,去好好休息吧。公主殿下。”

从那天起多露像是变了个人一样,总是少言寡语,上课时也经常心不在焉。

“多露,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不要总是憋在心里,有什么需要的大家都会帮你的。”下课后几个与

多露关系要好的同学围在她身边。

她沉吟了一会,问道“如果有一天大家都变成了无魔力者的话,你们会怎么样?”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沉默。小胖子首先开口“那也没什么了,就算不能使用魔法我们也不会怎么样的。”

随即其他人也纷纷附和的说着。

“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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